成都遇仙

更新时间:2024-04-27

“终日错错碎梦间,忽闻春尽强登山。因过竹院逢僧话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”

让我半日闲的地方不是别处,是成都,仙人盘踞。

周四晚,饭局推却不过,回酒店已21:30多,大仙说刚从乐山返回,准备过来。都累,就推让掉。短信来:“你可以去锦里。”说去过。又追来一条:“其实晚上春熙路很讨喜。”还好,也去过。

见面是周五中午。大仙站在公司楼下,隔着马路喊我的名字。去旁边的名为庄子的餐厅,点了糯米鸭、鹅肠、腊肉、醪糟红薯、冬瓜排骨汤。鹅肠象被熨斗烙过,拉皮般模样,浸在尖红辣椒的醋汁里,平整爽脆;鸭皮酥脆,鸭肉喷香,更有浸了肉味的糯米的黏软,爱极;见了红薯自然也是不要命,撑极。

大仙引我上古城墙,他们公司楼下。小小一方城,四周植些高树,被现代的高楼大厦团团围住,如果不走进这个安静的小区,根本就发现不了。这就是成都吗?历史与现代团簇,包容,相安,自得其乐。这就是成都吧。

大仙放我到路边,指点一番,自去上班。

进得大慈寺。居然茶楼满座。一桌桌白发的公公婆婆,一壶茶,一张报,一盘瓜子,一件毛活,大摆龙门阵。有些人年纪并不长,手里抱着娃娃。这可是露天,可是在没有阳光的、略阴的、有雾的、微风的一月蜀地啊,他们早已习惯了吧。外乡人不禁裹紧大衣。

又到望江楼,拜望才女薛涛。园中翠竹修长,鸟鸣清亮。纪念馆里紫色幔帐轻垂,细花纱灯低悬。珍惜的是,馆中独我一人。足音响在粉彩的壁画前,细细揣摩才女一生高洁的心志、清奇的诗风和绚丽的感情世界,追念红笺漫卷、诗达四方的才情。

“那堪花满枝,翻作两相思,玉箸垂朝镜,春风知不知。”

薛涛井畔腊梅丛丛,花势正盛,随风吐幽。陈列诗词碑刻的清婉室前,池塘石桥茅草亭,曲水流觞。吟诗楼二层三叠四面轩敞,拾级而上,江水粼粼。惜四层高的望江楼——成都的标志性建筑,刚翻新过,不能上去,但已见其雄浑华丽了。此楼独有一幅上联:“望江楼,望江流,望江楼上望江流。江流千古,江楼千古。”难望有继了。

短信至:园子可好?去吃成都最棒的小面如何?

在玉林路找到“冻成冰棍”的大仙。一条热闹的街,偏偏有个如此狭促的店,不起眼到会一下错过。点了招牌的蹄花面,看着他的一碗红,我要了清汤。又专为我要了一碗怪味面,这次是红的。入口即悔,红的是真好吃啊,一根不剩全部吃掉,可惜了只尝几口的蹄花面。大仙还想给我要碗脆哨面,有名呢,可实在心有余力不足了啊。

琴台路,仿汉代建筑的一条街,早于锦里,但名气不如那边,人气不旺,清冷了些。比锦里路宽,两边的餐馆店铺楼层高些,颇有几分汉朝大气恢宏的气度。有汉服的女子,发髻高挽,轻舒广袖,手中铜壶上下翻飞,以俯、仰、背、斜各种姿式,从一米多细长的壶嘴里,准确地把清水注入碗中,不是斟茶,而是起舞。钻到小店里看我喜欢的唐装汉服,没有收获,大仙手上倒是多了个物件:纤纤白玉手,指尖捻佛珠。不知是什么,看了半天说明,才知叫砗磲,佛教的七宝石之一。要我带回北京,给仙姑呢(仙的女友,自然这样叫最贴切)。

去音乐房子,张靓颖唱过歌的酒吧。人满满的,摩肩接踵。大仙说成都与北京酒吧歌手的不同,在于前者感情很投入,后者很冷漠。舞台上的歌手在扭在唱,看到下面的人,也举着酒杯,随音乐节奏扭动。掷色子,我赢多输少,大仙无奈摇头,各自喝干瓶中酒。

“现在去吃冷淡杯!”大骇,肚子容量有限啊。走几步,看到橱窗贴着“自助稀饭”,禁不住趸进去,几块钱,几样清粥小菜,暖暖的,熨贴肠胃。才出门,又一眼望见辣兔头、冷淡杯。“尝尝?”大仙兴致勃勃,可我,实在塞不下。真想变成弥勒佛,大肚能容。

噫,时间苦短,眼睛、肠胃都还没有怎么开动,就要收尾了啊。

周六12:01,大仙短信至:起!

哈,怕我真的一觉睡到自然醒,误了机呢。也是,分手时已经是凌晨了。大仙周六上午还要上班,没想到。

顶着细细的碎雨,告别锦官城。发现丢了围巾,想来是落在了稀饭村。此行带来短、中、长三条围巾,丢掉的一条,是我在越南买的唯一礼物,有些遗憾,可能是我太喜欢蓉城,所以迫我留下念想吧。

会再来的,一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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